这里的孩子着实不让人省心。因为农场离指挥部远,除了大队里有几个成年男性,整个农场几乎清一色的是家属和孩子。这些家属都是从各自老家迁来,有文化的不多,条件又比较优越,生怕让孩子受了委屈;男职工大都在二百里外的厂矿上班,甚至一个月才回来一次,本来对孩子疏于陪伴,回来一趟,亲还亲不过来,哪里还有心思管教。再者说,这些孩子初中毕业,不管考上考不上学,都可以被油田招工出去上班,家长们对孩子的前途似乎也并不太忧虑。这样下来,孩子中有自觉学习态度的,少之又少。多数孩子把学校当成一个消磨时光,游戏玩乐的地方,不折腾点事出来,不给老师出难题,我们就算烧高香了。
另外,还有来自校外的干扰因素。记得来到学校的第一个元旦节日,就几乎闹出点乱子来。那一天,我作为班主任,按照习惯思维,提前通知我班的学生晚上开元旦晚会,我班的学生为此欢呼雀跃的高兴劲儿,令我有点儿出乎意料。课间休息的时候,另一个班的班主任,一位老教师过来给我说,你不闹出点动静,“他们”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动静来呢,你这要开什么元旦晚会,小心那帮小子们来给你捣乱。他说的“他们”,是指的已经从这个学校初中毕业,没进一步考学,还没有被招工而暂时滞留在家里的半大不小的孩子,也有上了技校或者当了工人放假回来的小青年。但是我已通知到大家,不好收回,同时也有点不信邪的劲儿,元旦晚会便按原计划进行。果不其然,晚会开始不久,从外边就一溜儿的晃进来六七个小青年儿,有的留着怪异的发型,有一个耳朵上夹着一根香烟,还有一个竟然背了一把和他一般高的吉他,不待邀请,这几个人就大模大样的进了教室。我是早有心理准备的,但他们的举止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。好在我反其道而行之,让本班的学生鼓掌欢迎他们入座,并邀请他们出演节目。我估计他们也是大感意外吧,那个背吉他的小伙子勉勉强强地唱了一首歌,自感无趣,其中或许有个领头的发一声号令,这帮人就一拉溜又退出去了。但是我的心里却是一直捏着一把汗。